不久前，在由独联体举办的活动中，来自北京元合律师事务所的孙磊律师围绕着游戏全球化中可能遇到的合规问题，结合案例进行了详细的阐述。我们特将其分享内容整理如下，以供读者参考。

以下为分享实录。

大家好，可能我的穿着看上去和大家对律师西装革履的印象不太一样，比较的休闲，其实也是因为我们做互动娱乐这块的业务多一些，所以也可以理解，我们律所和行业上下游各个环节的服务商和供应商类似。也就是说，我们做的事不是去套法规去拦住业务怎么样，而是在业务给我们提需求时候，我们去把控其合规方面的工作，或者提供一些让客户更踏实挣钱的解决方案。

我今天从广义上讲一个小话题，也是我们更感兴趣的点，就是推广。因为大部分地区讲推广可能更多得是看一些投放规则，投放规则会比较模糊。有些本土游戏公司出海时候，从来不做合规，但是也没出过问题，这就让我们很头疼，因为这让我们做合规律师的很难向客户解释，为什么需要在我们身上花钱。

不过去年某个数字名字的公司出了问题，一开始时候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做推广的时候推了一个新英雄李舜臣，文案标注是中国英雄，韩国人就不干了，因为韩国人这么多年就出了这一个英雄。这个其实是一个比较低级的错误，一开始最早产生舆情说是籍贯，还是往文化这个角度去讲，所以其实形成的是小舆情，现在这个新闻还可以看到。但是后来，我们发现问题变大了，到了今年2-3月份他们开会讨论修法的时候，这个案例出现在了议员的PPT上，同时这个东西变成虚假宣传了。虚假宣传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后续有罚款，罚款是什么比例呢？如果韩国那边定义虚假宣传的话罚款比欧洲便宜一些，欧洲是年流水的4%，韩国是年流水2%，今年3月份有客户就韩国那边要求提供近3年的全球流水，如果不提交怎么办？不提交这个行为本身是罚4亿韩元，大家可以算算是多少钱。

其实大部分情况下，各地区都是被动监管，主要原因就是各国的公务员人数不够，所以我们说在国内或者在海外触发监管，触发处罚或者触发舆情主要的三个情况：一个就是用户举报，基本上用户退费不成，或者用户对投诉处罚不满意，封号或者退费不成举报；第二个方式就是友商举报，这个更明确，2020年之前海外没太多黑水军，我们当年做的时候，从2020年9月份一直到2020年12月份，三个月内发现黑水军的情况特别严重，而且基本上80%以上的黑水军都来自国内一家公司，深圳的公司。

剩下就是点儿背，什么叫点儿背？就是赶上大抽查，比如之前2020年、2021年查套广告，你非得套，而且套得还不太干净，痕迹清理不是特别透彻，导致被人家点了，这种属于点儿背，正好被逮住了。像国内我们都知道，有版号的基本接中宣的实名制平台，但是实名制平台，很多业务都是在三四线城市把实名制关上，在一二线城市实名制开开，什么时候全开呢？赶上六一、三一五这种活动时候全开，目前出现的案例，有没赶上节点的时候，在3、4线城市出现了钓鱼执法，故意用小孩的号套发现没开。

到了海外我们发现，去年出现了监管外包的趋势。比如说去年10月份，我们半数以上的客户都收到了CCmedia的监管函，CCmedia是干什么的呢？它是韩国一个做大数据的公司。我们有些客户收到他们的函，还以为是骗子，打算不予理会。我说这个还是要回的，因为人家属于网安部门的小弟，没有处罚权但是有告状权，后面还有KMETA，这个也是前年开始的，KMETA看名字大概知道是干嘛的？它是韩国元宇宙协会，它大哥是韩国信息通信部，韩国信息通信部是干啥的呢？就是在韩国让谷歌开放三方支付的，它们以前不管游戏，后来借着这个事发现游戏利润比较大，然后开始强势介入，他又没有时间管，所以委派小弟管，KMETA就是属于两者都兼着，又管用户协议，又管隐私协议。

然后是公益组织，加拿大那边说EA涉赌，奥地利也说EA涉赌，而荷兰说EA不涉赌，这个东西到底是谁在搞？其实就是欧美一帮做公益诉讼的律师机构去做，所以包括我们之前能看到，有些类似slots那种游戏，发欧美需要注意，因为欧洲在德国、比利时专门有一帮律师给类赌博网站进行退款，按照退款额度的百分之多少去抽风险费，所以当时谁就是被黑呢？EA在加拿大和奥地利就是被这帮律师黑的。

另外，基本上每隔几年有这个事，虚标价格，按什么罚呢？欧美按照年收入4%，不过其实这个东西也非常好规避，在欧洲地区这个事管得最严，美国还好。所以基本上我们给出一个建议就是，参照法国人的标准，留一个原价的口，留几笔自充，然后再有玩家来说你诈骗，你压根就没卖过原价的时候，我们可以有一个解释。

剩下这个事其实更多一个点，东南亚，东南亚现在是我们合规的盲区，你问大部分律师，所谓的法条律师，他们的答复可能在东南亚除了做真金剩下没什么禁忌。常规的点，像泰国国旗，有个女网红踩国旗被抓，判了三年。

还有之前某个派对轻竞技游戏，专门做东南亚地区时候，业务来咨询说我们出一个裹尸布皮肤行不行？我说好像不太行，他说他们看有电影中有这种内容，还是喜剧恐怖片，我说这是人家的电影，许人家说，但是不许咱们说。这个回到一个话题，其实目前对于东南亚和马来地区，大部分用户或者是客户，包括推广，他们都会忽略一点，在印尼和马来地区，他们更多忽视一个法律叫做宗教理事会和宗教裁决。我们当时在上海有一个客户，就是做捕鱼类的客户，提到当时在印尼做PST登记的时候，登记提交了，迟迟不给过审，后来问信息通讯部的人，信息通讯部的人说不是我们不给你过，是别人不给你过，后来找了商务部，商务部说我们也管不了，这个事导致卖得非常好的产品迟迟不能上架。

后来我们问了一圈，才发现不是来自于政府，大家都知道印尼政府主要监管游戏的是信息通信部。而另外则是宗教法庭，就是宗教裁决，宗教裁决当时在2022年点了15款游戏，认定是赌博游戏，就捎上了我们客户的这三款产品，他们这三款产品，我们非常明确不是真金游戏，没有回兑。那么被监管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其实他们名字本身有多米诺、Slot这种词，印尼宗教有个问题，从《古兰经》的角度讲，只要名字包含了多米诺或者Slot，不管你是不是回兑，《古兰经》就认为你是赌博，不允许上架。

印尼1975年成立宗教理事会机构，他是有执法权的，而且它跟世俗法院是平行的，比如穆斯林想离婚得去宗教法庭，穆斯林有合同纠纷去哪儿打？去宗教法庭，不能去世俗法庭，而印尼80%的人群都是穆斯林，你可以想像宗教法庭裁决的效力约等于国家的效力，所以他们当时都做什么呢？举个例子，比如说约定，印尼穆斯林不能过圣诞节，这个是政府后来强压着驳回了，包括针对游戏2017年出了一个宗教裁决。包括沐瞳，大家知道沐瞳在印尼关系特别铁，上通到总理，但是其实大家都不知道的是，2019年时候，印尼理事会给沐瞳的MLBB吃了一个非法裁决，认为暴力游戏不能上架，最后通过沟通方式撤销裁决，这个我们就能知道，其实在印尼更多关注宗教裁决，我们做的事是梳理宗教裁决的判例研究，因为它的判例很模糊。

举个例子，比如投放的时候，或者游戏中不能出现地狱、魔鬼这种要素，包括魔鬼辣椒，地狱辣这种也不行。这个不是违反广告法，是因为人家说出现了地狱和魔鬼，那么《古兰经》是不允许的。还有的案例非常匪夷所思，比如猫屎咖啡，2020年出了裁决讨论，猫屎咖啡到底穆斯林能不能喝，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知道猫屎咖啡整个生产过程中有不洁的过程。这里面还是有咖啡商的利益博弈，所以最后宗教法庭认为说，你别管过程，你就喝，反正它就贵而且好喝，咱们忽略这个过程，所以就没有不洁了。这个东西你发现都是可变的，包括穆斯林不能使用NFT，这个也不是印尼的法律，这个事其实出现在2021年的宗教裁决中。

后来我们很多客户问，不在印尼设主体，不是印尼当地人，这个裁决是不是就没用了。我们一度也是以为这样的，但是被下架的客户说了，不是这样的，这鞭子虽然不是打在我们身上，但是这鞭子打在玩家身上，什么意思呢？印尼跟马来不一样，印尼宗教理事会（塔齐省）可以有刑法的执行权，所以后来抓什么呢？凡是玩他们游戏的玩家，只要是塔齐省的，或者路过塔齐省，抓起来就是六鞭子，想像你的产品，虽然鞭子不抽你身上，但是玩你游戏的人全抽鞭子谁还敢玩？所以后来我们说，你做投放，包括类似游戏时候，可能名称要做规避，包括外显性的要做规避。

有一些很匪夷所思的问题，在印尼抽大麻，《古兰经》认为是合法的，因为这都是安拉生产的，都是可食的，但这个印尼政府不允许，所以大是大非问题上政府那边可以矫正。

印尼游戏有本地分级的，你可以看到，如果在谷歌或者苹果上，你的游戏评级到3或者7+，会说模拟赌博也是不允许的，没有回兑也不行，因为它也是属于违反宗教裁决的。

印尼的法院，我们看出来亚齐省法院上头架构不一样，为什么？因为它上头有一个爸爸，就是最高院，两个世俗法院跟宗教法院是平衡的，上头有一个杠，这个杠是最高院。马来不一样，马来也是我们大陆人忽视的地区，马来的穆斯林整体人群没有印尼那么多，大概48%左右，问题是什么？问题是宗教法庭历史最悠久，宗教法庭是每个省、每个区的宗教法庭都可以执行三年以下的徒刑，这意味着如果在马来地区触犯宗教刑罚，每个省的玩家都有一定的概率挨那六鞭子。这是我们日常在发印尼或者马来地区时特别需要注意的一点，我们做棋牌等等品类的客户我们都会帮助做一下监测。

中东地区，因为我们有客户做当地社交，一个原则是在做本地化时候怎么把握这个尺度，因为像Bingo或者数字城什么的可能在中东地区做得比较好，有的是路演直播，前一阵我们知道Bingo因为涉黄下架了。我们都知道像埃及、阿联酋什么的，女性是可以露脸的，但是如果你选择的国籍是沙特，它的监管会更重，我们做本地化时候也是如此。

比如埃及当时踢女足世界杯，她是不能戴面纱，也不用穿连体衣，但是沙特的女子俱乐部还得遵守这个规定。相反，沙特男性球员则无需遵照这个规定，按说男性球员不能露大腿的，因为露大腿过于性感，但特殊场合还是可以露的。有一些地区我们做活动时候，出现一些圣诞节元素是OK的，但如果出现在沙特可能就变成不OK的，这个我们也是会给出建议，无论做社交还是做中东游戏推本地化的时候，这些基础的要注意一些。

今天我们大概讲了一下目前大家在游戏出海合规方面的盲点，有些事其实也是客户运气不好才会碰到问题，不过这里还是都拿出来分享，给大家提个醒。

最后给我们自己打一下广告吧。元合律师事务所虽然是一个北京律所，但客户是遍布全国的，除了北京之外，上海、厦门等等城市也有不少我们的客户。未来我们希望给我们的新客户提供更多的经验，尤其是在业务同学想要做一些“骚操作”的时候，来帮助他们评估风险，选择安全性更高的方式和通路，让大家更踏实地在海外把钱挣了。我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